吴飞得?上海方言研究者
“我是飞得,新年到哩,新个一年里望大家,人强点,心境顺点,生活少做点……”光听声音,很难想象这一口地道的金山话拜年祝福,是出自一位年轻的外国友人。他就是来自阿根廷的90后小伙吴飞得,不少网友评论“讲得比我奶奶还土、还有味儿!”
目前,已经拿到上海大学语言学硕士学位的吴飞得正忙着奔波于市区与郊区之间,深入田间地头,对话当地村民,拍摄趣味视频,记录风土人情,努力去做好上海方言的保护和传承,更想要架起一座中外之间的沟通桥梁,把地地道道的上海文化带回故乡,继续推广。
“上海女婿”痴迷方言
吴飞得本名Federico Demarco,中文名“飞得”二字是“Federico”的谐音,而姓“吴”则是因为自己喜欢研究吴语。从中文名就可以看出他对方言的喜爱。
“2009年的时候,我和爸爸去北京旅游,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中华文化的深远与博大,在南美小伙的眼里既新奇又感到震撼。回国后,进入大学学习的吴飞得结识了来自上海的妻子,“为爱发电”的他在兴趣和感情的催化下,掌握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更是成为了阿根廷第一个通过汉语水平六级考试的人。
尽管阿根廷和上海远隔重洋,但再遥远的距离也阻挡不了热烈的爱情。2018年,吴飞得随妻子来到上海,日常生活中他发现,妻子习惯用上海话和丈母娘沟通,“有的词句和普通话接近,有的表达完全听不懂。”为了和家人相处更加融洽,也为了更好地融入这座城市,吴飞得当机立断学起了上海话。
想要系统性地学习上海话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这难不倒语言达人吴飞得,他找来《当代语言学》《方言》《古汉语研究》等专业书籍,边看边说,边说边学,还申请了上海大学文学院的硕士,跟随导师一同研究吴语,发掘上海话背后的变迁和演化。
在这过程中,他发现相比上海市区通用的方言,不同地区流传的“土话”也各有特色。“我在上海大学读硕士时,就把研究上海郊区方言当作最大的课题,金山话、嘉定话、松江话、青浦话、奉贤话等等都是我的研究方向。”吴飞得介绍,“提到沪语,大家第一反应是市区里流传的上海话,其实这片土地海纳百川,郊区方言也是上海方言的重要组成。学习上海方言,就是要到不同的地方听不同的人说当地的老话、土话。”
为了不影响吴飞得的课题研究,我们与他相约在金山区朱泾镇新泾村村委会碰头。今年77岁的陈金毛是土生土长的新泾村农民,活动室里,他正在向吴飞得和他的搭档介绍早前的民俗与方言。吴飞得用专业的话筒收音,并在电脑上认真记录,搭档则在一旁用金山话和老人沟通,你来我往间一点一滴地将金山最原生态的方言留存下来。
以言传情,以文化人
像陈金毛这样的方言“活化石”,已经越来越难找到。在研究过程中,吴飞得觉得,在年轻群体中当地方言已越来越式微。这也愈发让他的课题组觉得应该在研究基础上,对方言进行抢救和保护。
“投入到这项工作,一方面是出于兴趣爱好,我喜欢上海话,不光是市区的,郊区的也喜欢,学习本身就很有趣。”他坦言更重要的是方言的价值,“另一方面觉得方言是文化的载体,田里的农作物怎么念、婚嫁习俗中的一些固定称谓、古籍上出现的发音……在研究金山话的过程中,能强烈地感受到民俗的变迁,文化的延续。”
他举例,比如“吴”在上海话里读“wu”,在金山这里是念“en”,跟上海话里读“鱼”的发音一样,这是因为当地保留了老的声母。“金山话很有意思,有明显的特点。”吴飞得说,“从声调上来说,相比上海话只有5个声调,金山话中的朱泾话、枫泾话、兴塔话都有8个声调,金山其他地区的方言也有7个声调。”南腔北调,乡音难改,说好普通话可以让人走得更远,交流得更顺畅,但是方言可以让你不会忘记是从哪里出发。
目前,硕士刚毕业的吴飞得正着手将现有的研究成果编撰成一本关于金山方言的书,“主要记录我和搭档4年来的调查结果,包括语音、词汇、语法三部分”。除此之外,他们还凭借着在计算机方面的优势,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创立了“吴语学堂”,将吴语区各地方言字音、词汇制作成免费的在线吴语词典供网友查阅。
记录、保护和传承上海方言,阿根廷人吴飞得在这条路上和同伴们一路前行。这个上大学生、上海女婿、上海方言研究者希望通过一点一滴的努力,为自己生活的地方做点事情,“未来有可能的话,我也想把一些上海话的著作翻译成西班牙语,在保护和传承方言的同时,让更多在我故乡的外国人感受来自中国的方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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